痞客邦Pixnet《人工少女》試讀心得

讀龔萬輝的《人工少女》/TinaRa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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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溫柔的筆觸面對瘟疫的來襲/NETERMA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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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不會只有我一個人記得啊?莉莉卡/優雅mytvide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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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人工少女》試讀心得/小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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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疫情毀滅的城市/ㄚ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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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《人工少女》/jrue
https://jrue.pixnet.net/blog/post/121458284

人工少女讀後碎碎念/天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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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時代的反思/Big Fis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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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ok Back

昨天為全國中學生文藝營講了一場講座。談到文字的畫面感,運鏡說故事的方法,用了柯裕棻的散文〈浮光〉為例,並比照藤本樹的短篇漫畫《Look Back》(也譯:驀然回首)。這當然是私心,我太喜歡這本漫畫。一貫畫風血腥暴力的藤本樹,畫青春物語,像搖滾樂團唱起抒情歌曲(你聽The Strokes的I’ll Try Anything Once),怎麼就格外溫柔。

從日語ルックバッ直譯的「Look Back」顯然比「驀然回首」更好。因為藤本樹在書裡畫了很多背對鏡頭的畫面,四季更迭,除了回首,似乎也有「凝望著背影」的意思。

漫畫是分鏡的藝術。格子與格子之間即是時間和情節的流動。選藤本樹的《Look Back》當然還有另一層意義。藤本樹在這本短篇漫畫裡完美示範了一次召喚逝去時間的戲法。那不是廉價的時光穿越,更是對殘酷現實的扭轉,一如我轉告那些年輕的寫作者們,創作之人皆有魔法,讓時間重新來過的能力。

光亮的窗

《孤絕之島》——後疫情時代的我們

我曾經在一座單位密集的公寓裡住了幾年。那不真正屬於自己的居所,像是漂浮的島。房間裡床架都沒有,草草而就的組合櫃,以及堆疊在客廳裡的未開封的紙箱,彷彿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搬走那樣。

我每天都和陌生人一起搭電梯。每天在垃圾間拋下彼此不相干的生活裡製造的垃圾。那些飽脹、增生的垃圾袋堆疊如山隔日又被清掃而空。那幾年,我仍不知道左右鄰居住了誰。有一家人偷偷地養了狗。那隻狗天天在主人上班未歸的時光裡,隔著門牆,孤單而哀傷地嚎叫整天。

卻也是那段在公寓裡棲居的生活,讓我真正地體會「城市」這個名詞的意義。那段日子,我常常下班回家仍在客廳裡工作到深夜。城市的天空似乎永遠不會暗下來,雲層在深夜裡折射著光害,變成一種幻異的灰紅色。我有時會打開落地窗,靠在陽台欄杆上,從高處偷看對面公寓那些明亮的窗子。那些透明的窗彷彿近得觸手可及,蟻穴那樣的格子,有人的客廳裡仍開著電視,有人說著電話,有的就只是燈光和靜物而已。

我後來離開了那座公寓,多年以後仍會回想起,那段時光真像是一場充滿隱喻的夢。

一如我在《孤絕之島》這本新書裡,讀到的那些故事。

似乎這段未竟的大瘟疫時期,突然為經驗匱乏的創作者們,推塞了許多寫作的題材。三十四位作家來自台灣、香港、馬來西亞(有我、馬尼尼為和牛油小生)等地,以小說、散文和詩,寫下了疫情期間的各種想像和記錄。這本書的每一篇章,都像是一扇發光的窗。

就好像封面的那張插圖——夜裡的公寓之景,通常已是凌晨了,總會有徹夜不睡的人,仍亮著窗子的燈光。像是星座牽引的虛線。像是海岸線閃爍未滅的光點。我們如緊密而居的陌生人,互相都不認識,卻在這腳不踏實的時光裡,因為一扇窗的光亮,知道彼此存在,而稍稍地感到一絲安心吧。

植物語.2022年桌曆

和星洲日報活力副刊聯名推出2022年的桌曆。這些插畫大都是我在不同刊物上刊載過的作品。它們曾經和作家們的文字相伴,如今變成桌曆,在新的一年裡,也將被不同的人們添寫上各自時光的筆跡。

雖然和某牌沐浴乳的名字有像,但我喜歡「植物語」這個名字。一如每一棵樹木都是時間的容器,每一朵花都收藏著密語。

都香香的,希望大家喜歡。

閱讀全文〈植物語.2022年桌曆〉

即使一切都傾斜

抽屜的新書,裡頭夾了一張她手寫和手繪的摺疊小冊子。手寫的字,每一行都是傾斜的。是怎樣才能把那些字寫到這麼斜。斜到要歪頭看,彷彿字都要滑走。

抽屜的文字和圖,這些人和那些遠方,總讓我回想到那些過往時光。那並不是對十多年時差的懷舊,而是彼時生活的一種傾斜感——像是站在斜坡上,腳趾頂住鞋尖,忍不住想要放任自己俯衝奔跑而下,那樣的,對現實有些踉踉蹌蹌而不安於份的感覺。

那時我們都還在辦公室裡上班。我做網頁設計,而抽屜在新加坡的廣告公司裡做Flash動畫。我想我們其實都沒有那麼熱愛我們的工作,常常在上班時間裡,流連各自的部落格,留言打混,好像就沒那麼落寞了。

且我記得有一次,在所有人都要上班的星期一,我們特地請了假,相約去了巨大的草場。在烈日下,一切彷彿都光影分明。風箏隨風墜落。螞蟻爬過了三明治。我們模倣小學作文的郊遊記,無所事事的度過了炎熱的下午,又開了許久的車回家。虛耗了半天,似乎只是為了想要在正常的時間裡,讓自己悄悄地從正確的位置上滑走。

大概因為我們都是不正的人——

一如後來留在底片相機裡的那些照片,全都是傾斜的風景。

抽屜的書,書名也是斜斜的。她的畫也斜斜的。她的文字的構造也都是斜的。像是色版對不準而稍稍脫離輪廓的那塊玉綠色,讓我想起我們的傾斜過的時光。

總想起這些,或許只是因為,這麼多年過去,我們早已俯衝過了那長長的斜坡,好好的站在平地上了。

甘露水

不是每一件藝術品都會被珍視的。因為政治的變遷、宗教的禁忌、人性的惡意,而至歷史的遺忘,許多人類的傑作在時代洪流中被棄置、銷毀。一如羅浮宮陳列的維納斯雕像,原本被遺棄在海灘上任由潮水沖刷,而永遠失去了她的雙臂。

大理石雕像抵禦著時間的沖刷,陷入漫長的沉睡。創作者已逝,她卻像是時光膠囊,留下了一段時間的證據。這也許就是藝術的意義。

這樽雕像被喻為「台灣的維納斯」,相對於米洛的維納斯,更顯現出了東方人(或更確切的「南方人」)的體型和容貌。她瞇著雙眼,像是迎著光的姿態,正要從一段深長的夢中甦醒過來。

馬賽克的後面

十月是天秤座朋友祝福連連的月份,十月也是國際乳癌防治月。星洲日報副刊記者慧琪做了一個勇敢的專題。往年總是邀請醫生聊乳癌,但這一次她讓藝術家和作家來談談「乳房」在各個創作文本之中的面貌。談文學的是雪虹,而我用美術導覽的方式,談美術史上的女身畫作。

從舊石器時代的乳房崇拜,到希臘羅馬的女體雕刻,然後是文藝復興的畫家們,總以女神之名來描繪裸體。乳房是禁果的形狀,是自由解放的表徵,也是情慾的投射……。

禮教把乳房禁錮起來,而創作者把身體打開。我們觀看也被觀看,不同的角度亦有不同的觀點。
報紙版面上滿滿的馬賽克,也恰好呈現了一種「觀看的方式」。

我想起許多年前自己寫過一篇散文〈女優圖〉(它後來奇怪地被收錄在不同的散文選集之中),有一段是這樣寫的:

「最關鍵的幽深部位總是被暗色的馬塞克遮擋住了,而讓不斷拉近、聚焦的特寫鏡頭看起來皆如霧中風景。我們總是看不清楚銜接的部份,那一小格一小格馬塞克色塊堆砌成一道巨牆,把所有旁觀者投射之上的慾望、傷害和情感,都變成不及物動詞,變成了一個隱喻。」

閱讀全文〈馬賽克的後面〉

生日堪用

手機還堪用,收信、傳簡訊,翻著臉書按讚,
卻已不再給誰打電話了。
電腦堪用,雖然曾經被貓踩過,
夜裡留下一段謎的句子。
手錶堪用,暫停的時間裡,
晃一晃齒輪就會轉動。
背包、鞋子和冬衣,好像也都堪用,
反正下一次旅行,恍恍不知什麼時候。
生日啊,
想買一樣東西給自己,
看了半天,
卻買了貓罐頭、貓砂和抓抓板。

獨立日

別一朵我們的花吧,
在耳邊,如戀人的一句絮語。
別一朵花吧,
像是為一種未曾見過的顏色,
為樹木、河流,以及一個新生的國,
為一個陌生人、鐵器和音符,
留下獨立的名字。

Untitled

頭髮長了又短了又長了。
在無限延長的熱天,
卻買了一件秋冬的外套。
打折過的人造纖維的氣味,
穿到哪裡,
都是過季的風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