腹語

初次見面,總是急於說明太多,縫剪一個彼此腦海想像的形狀,卻又不停開綻出來,更多更多微細粗礪的毛線頭。有時我們疲累說了又說過的困境和理想。這邊和那邊。我們彼此相隔的時差和客氣,以及那些似遠又近的名字。於是停了停,讓咖啡座的水聲嘩啦而過。然後不知誰說起了彼此豢養的貓。我說我的貓很野,老是一整天出門。如你曾說,沒有人可以阻止貓做牠想做的事。我們繼續聊貓。彷彿可以從深色外套上無人察覺的一撮貓毛,來接龍無限的故事。或許最後我們才知道,貓才是我們共同的語言,而不是我一直以為的,文學和小說,孤獨和抗爭。那不斷不斷從看不見的深處咕嚕嚕出來的細聲,像是綿長的密碼,其實都是我們早就相通的腹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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